1. 白嫩的肌膚
張寶玉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裡。
些許皎白的月光從牆壁的木窗外傾灑進來,他眨了眨眼,撐著略顯僵硬的身體坐起來,這才看清自己原來是躺在一張硬邦邦的土炕上,身上還蓋著一張顏色洗到泛白的粗糙被褥。
他捏起被子一角,藉著月光定睛一看,發現這被褥不僅手感粗劣發硬,上面還有印著一層淡淡的灰色汙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張寶玉下意識蹙眉,眉宇間頓時閃過一絲嫌惡,猶避開洪水猛獸似的,登時就把被子掀開老遠。
這是什麼地方?
張寶玉在屋裡頭掃視了一圈,見沒人,便下了土炕。
四周烏漆抹黑一片,連盞油燈也沒有,從他身處的惡劣環境來看,估摸著這裡不是個什麼好地方。
這時張寶玉聽到門外隱隱傳進來幾道激烈的爭吵聲。
張寶玉心驚膽戰,躡手躡腳走近那扇開了一條縫隙的木門處,做賊一般,耳朵緊貼木門,小心翼翼躲在暗處偷聽。
“三弟,你可知那些銀兩是給四弟讀書,二弟跟你娶妻生子用的!你居然偷偷拿它買了一個男人回來!”
男人的聲音壓抑著怒火。
“大哥,你小聲點。”
張寶玉隱約覺得回話這人的聲音有些熟悉,仔細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
“簡直胡鬧!”
“對不起,大哥。這件事情是我的錯,可我並不後悔。”
“三弟,此事的確是你衝動了些,你說要是你買回一個女人多好,可你怎的買回一個男人,鬼迷心竅了不成?”
“二哥,我喜歡他。”
“胡鬧,那是男人!”
“我就是喜歡他,大哥,我既然已經買了他回來,那我就要娶他。”
“那可是張家小公子,三弟你……”
“放心吧,我既然已經把他帶回了家,就能保證他不會被人找到的。”
……
爭論還在繼續,可屋裡的張寶玉偷聽到一半,便嚇得面色煞白,冷汗涔涔。
他不是傻子,自然聽的懂那些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張寶玉被人賣到這裡,還馬上要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男人!
張寶玉不敢置信,就算他張家已經敗落了,但他可是男人,怎麼可以像個女人一樣嫁給一個男人,往後還要雌伏在男人身下曲意承歡,簡直荒唐!
張寶玉心生懼意,從背影看外面那三個男人,一個個都長得人高馬大的,而自己孤身一人,雖然不想承認,但自己確實體格嬌弱,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打不過他們。
打不過就意味著逃不了,意識到這點,張寶玉心急如焚,東張西望環顧四周,再看到牆壁那扇沒有封死的木窗時,頓時心生希翼。
他爬回土炕,想要藉助木窗逃跑,可窗子打在土壁上有些高,他吃力的想要爬到上面,卻越是著急越是難以如願。
他慌了神,焦急之下竟一腳踩空,重新跌回了土炕上,發出一道沉重的悶響。
張寶玉嚇壞了,知道外面的人肯定聽到了動靜,顧不得疼痛,連忙扯過一旁的棉被胡亂一卷墊在腳下,再一次抓著窗口試圖爬上去。
這一次很成功就爬到了上面,韓家三兄弟聽到動靜回到屋裡時,就見張寶玉從窗口一躍而下的背影。
韓子秋黑了臉,面如鍋底,咬著牙道:“他居然敢跑?!”
韓子夏提醒道:“別愣著了,我們趕緊去追吧,要是被村裡別的人瞧見,就難以解釋了。”
韓子春倒是氣定神閒:“阿宗在外面守著,他跑不了。”
三兄弟對視一眼。
張寶玉捂著刺痛的腳裸齜牙咧嘴,他剛剛從窗戶跳下來崴了腳,現在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刀尖上似的,疼的他一張素白的小臉毫無血色。
可他不敢停下,瞧見身後還未有人追來,便咬牙堅持,一瘸一拐的往院門外跑去。
張寶玉心急逃跑,剛打開院門,就猛地被一個巨大的物體撲倒在地——一條凶神惡煞的獵狗騎在他身上,齜著尖銳的牙齒,對著他的臉兇狠的吠叫。
張寶玉嚇的魂飛膽裂,隱約聞到那隻惡犬嘴裡噴出來的血腥氣味,下意識捂著腦袋尖叫:“啊!滾開——”
叫著身體還一邊往後挪,用沒受傷的腳去踹它。
獵狗見他反抗,張嘴就要咬他——
“阿宗住口!”
韓子秋出來見這一幕,急忙喝住了它。
獵狗停住咬人的動作,歪了歪頭,便乖巧的蹲坐在地上。
張寶玉魂都快嚇沒了,淚流滿面,束起來的髮髻也在掙扎當中散落下去,衣裳半敞,露出裡頭那雪一樣白嫩的肌膚,一頭烏髮更是亂七八糟的披在身後,像個瘋子一般,狼狽又可憐。
見此,韓子秋那眼珠子就跟定住了似的,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潤玉般的肩頸挪不開眼,喉結一動,嚥了咽口水。
見張寶玉實在嚇的苦,他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去查看,卻不想對方宛如把他當做救星似的,死死抓著他的衣袖,縮進他懷裡瑟瑟發抖。
韓子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