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第二十章—形影（上）
小白閉著眼，朦朦朧朧地思考。短暫的會面令他覺得，目前九死一生局面或許會有轉機。
那位大人似乎也開始了行動。他一直在旁觀察，亦表示不會過度干涉，現在卻也成了局中人。
至少一點變得明瞭，我們並不是孤軍作戰。
他所交託的東西正藏於枕頭之下，握在手裡時傳來滲人的冷意。他靜靜地看著小白，好一會兒也沒說話，表情欲言又止，當小白察覺到那雙翠瞳隱隱透出的悲傷時，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到了不得不做出抉擇的時候，我有捨棄一切的覺悟嗎？
柔軟的床舖溫柔地擁著小白，邀他墜入夢鄉，意識漸漸融入熟悉的黑暗。
在餘溫散盡前，在夢醒之前，沒有人知道，我們仍能走多遠。
距離比賽尚餘一小時，主賽場人聲鼎沸，擠滿了看熱鬧的觀眾，與之相比選手預備區內人影疏落，氣氛如冰火之別。
希望隊那面只有小黑等三人，另一面形影隊那面人丁更為單薄，只有一對頭髮花白、年過半百的孿生兄弟，臉容就像鏡裡倒影般毫無二致。他們擰著眉低聲交談，眼神不時投向對手，打量兩秒又移開，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寥寥數人佔據了寬敞的空間，如湖中浮萍般渺小，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孤清感。
「在想小白的事嗎？」
大白一個屁股坐到小黑身旁，勾著弟弟的肩膀，大黑坐到另一邊，給予無言的支持。
小黑「嗯」了一聲沒有抬頭，繼續手上的動作。每當心緒不靈的時候，他也會這樣做。小白所贈的金屬拳套經細心拭擦，邊邊角角也一塵不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白鳥的紋樣栩栩如生，昂然展翅的模樣，就像送贈之人時刻守護著他。
嗚嗚一一
開戰的號角響徹賽場，宣布第二輪的比賽揭幕，吆喝與吶喊交織出熾熱如火的熱浪，選手進場把氣氛推至另一高峰，全場議論紛紛，鼎沸的人聲如海浪般撼動耳膜。
「嘖！又來一個帥哥。」
「希望隊三人的顏值不是一般地高耶！」
「三人的體格與長相也差那麼多，真的是兄弟嗎？」
「是義兄弟吧？相比之下，對面還真的不夠看，不就是油盡燈枯的老頭嗎？」
小黑踏上競技台的階梯，往觀察席淡淡掃了一眼，大酋長仍舊坐在寶座，姿勢沒變分毫，猶如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偶，空洞地注視著賽場中央，旁邊坐著小白、小紅，以及艾爾文。
他與小白短暫四目交投，接著把視線投向對手，上場的是弟弟，哥哥站在場沿再三叮囑，看起來憂心忡忡，弟弟回頭安撫他兩句。
他們會否像我與大哥一樣，一路互相扶持走到今天呢？
大黑注視著台上的動靜，嘴上唸唸：「比賽開始了，小黑他在發什麼呆？沒在第一時間發動攻勢，速戰速決，一點也不像他呢。」
大白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癱坐在椅子上：「對方亦是一對感情要好的兄弟，小黑想必是把自己與小白的關係，投射到他們身上吧。」
「你怎知道的？」
大白聳了聳肩：「他是我的學生，我當然懂他。表面看來，他看似什麼也不在意，其實心靈纖細得很，經常想的有的沒的，玻璃心一戳，㕷啦就碎滿一地。」
大黑隨口便揶揄：「是你戳得太用力了吧？若像你這樣，毫不留情地猛戳，堅岩也得粉碎。」
「囉嗦。」
大白與大黑看似猶有餘豁，仍有心情去鬥嘴，但其實他們也懸著一顆心。因為誰也知道，戰場上容不下一丁點的猶豫，任何遲疑都足以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