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59 甜滋滋廚藝大賽
母親節創意廚藝大賽司玖還是被黎四拗來了。
當然，司玖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的意思。他並不需要額外再請假，畢竟這天是他生日，他原本就已經排好休假，倒是黎四是光明正大請了一整天的公假出來參與活動。
活動的場地是找了一間原本就有餐飲科的學校，用上好幾間廚藝教室來比賽，非常盛大。
黎四跟司玖此時就坐在學校的活動中心裡，等著主辦單位宣布食材，台上的官員還沒講完話，因為沒限制觀賽者入場，台下的參賽和觀賽者眾多，好幾個小蘿蔔頭在現場崩潰哭、喊叫，底下一片凌亂，甚至還有小孩迷路，找不到家人的。
黎四面色陰鬱地滑著手機，心想早知道這裡這麼吵，就請司玖先在附近早餐店待著，他等會兒再過去找就好。
司玖倒是已經多次見過類似的場面了，見黎四臉色差成這樣，他掏下自己耳朵裡的耳塞式耳機，「一個分你，別氣。」
「我沒有氣。我是……」一想到自己跟司玖一人一耳，黎四突然改口，「好，我承認我氣。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吵哥哥？」
司玖確實不喜歡吵雜聲，但黎四的態度更讓他莞爾，「沒那麼嬌貴，這也不是我參加過最混亂的比賽。」
黎四才正要回話，旁邊走道上有個三、四歲還在啼哭的孩子突然衝過來抱著司玖大腿不放，「嗚，爸爸，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裡。」
黎四因為不想要讓別人坐司玖旁邊，所以讓司玖坐在走道旁，因此這小孩衝過來時，很順利就抱到司玖大腿了。
司玖還沒回應，黎四已經伸手過去撥開他的手，「別亂認爸爸。」
小孩被黎四這麼一出聲，突然就哭了，「嗚，你四魔鬼！好可怕。」
司玖突然就想跟小孩計較了，「不可以這麼說他，我會生氣。」
「可是他，可怕！」小孩哭得沒完沒了。
終於，另一個高中生匆匆忙忙衝過來，「啊，氣死了，阿公為什麼要帶你來？你為什麼不跟好阿公？他一個老人家哪追得上你？」
一把將小孩抱起來，小孩哭得響徹雲霄，「哥哥，有魔鬼。」
「不要亂說話，沒人比你魔鬼。」高中生超崩潰。
鬧劇終於落幕，司玖突然輕笑，「要不是不能對小孩動粗，我剛真想要捏他。」
黎四心裡甜滋滋，明知故問，「為什麼？」
主辦單位卻在這時候高聲宣布主菜食材，大大的螢幕上秀出虱目魚三個字。
「主菜是虱目魚，你想做什麼？」司玖笑著，「我這個助手來幫你規劃一下食譜？」
*
活動比賽規則是主辦單位現場才宣布主菜食材，並發給每組五百元的現金，讓參與者到就在附近走路五分鐘可到的市場或超市去選購自己需要搭配的食材再回來做菜，至於醬料、調味料主辦單位都提供。
黎四還沒出活動中心，已經大方牽住司玖的左手。
司玖用眼神示意，「這是……？」搖了搖跟黎四牽著的手，卻沒掙脫。
黎四一本正經，「人太多，我怕我跟哥哥走散。」
司玖似笑非笑瞥他一眼，「這理由似乎跟你現在身高不太合適？」
「無論我多高，都還是最怕跟哥哥走散啊。」黎四非但振振有詞，還問道：「還是我長高，哥哥就不要我？那我不長高了。」
司玖搖頭輕笑，「講得你真能把身高還回去似的。」
「是還不回去，不管身高還是哥哥的手。」黎四將司玖的手牽得更緊，「哥哥要是不高興就打我吧。」
這少年，就是看他捨不得下手就是了。司玖微微側身用右手拍了黎四的肩頭一下，卻不想黎四乾脆趁勢將司玖摟在懷裡，「哥哥小心，你看有不長眼的小朋友走過來。」
司玖笑道在黎四懷裡微微抬眸，「喔？空氣小朋友？」
黎四搖搖頭，順了順黎四的衣服，又若無其事地走，「哥哥知道我有陰陽眼嘛，剛剛有個小朋友鬼魂走過來，我誤會了。」
司玖挑眉，「喔，那位鬼魂是不是一百八十五公分，愛對人毛手毛腳，還喜歡裝可憐裝委屈？」
黎四狀似驚訝，「怎麼可能？哪有這種鬼。」
「那真可惜。」司玖淡淡道：「如果有這隻鬼，說不定我心裡覺得可憐，就把他帶回家了，還要讓他當我男朋友。」
黎四差點反悔，就要承認自己人鬼一體，硬生生忍住了，「哥哥，人鬼殊途，把這個機會留給人好嗎？」
*
黎四以為司玖要直接去市場，卻沒想到司玖掏出手機，搜尋附近哪裡有比較大間的藥局，查到之後，他把電話拿給黎四，「你問他們有沒有止血鉗，有我們就立刻過去買。」
黎四雖不解，但對司玖他向來百依百順，連質疑都沒有，拿著司玖的手機打過去，「請問你們有止血鉗嗎？」
得到答覆後，他掛上電話，將手機還給司玖，「哥哥，他們有止血鉗，我們過去吧。」
司玖微笑，「不問我要做什麼？」
黎四搖頭，「反正哥哥做的肯定都是對的。不必問。」
司玖笑道：「主辦單位跟養殖協會合作，挑了我們常見的食材虱目魚，剛剛他們在台上說話時，還強調是活體虱目魚。那就代表我們回去得自己殺魚，自己片魚去刺，等等會場肯定會很熱鬧。」
還是沒說止血鉗要做什麼。
黎四也不急。
一把止血鉗就花了他們兩百多元，但司玖說要買，黎四想也不想地就付了錢，拿著止血鉗走了。
接下來司玖和黎四來到市場，「你說要做義大利麵，有沒有想過用什麼一起炒？」
這次的評分最主要分幾個項目——外觀、口味、創意。外觀占比例十，創意占三十，口味則理所當然地占了百分之六十。黎四想做義大利麵，看起來是因為創意，實際上只不過是他知道司玖喜歡吃清炒義大利麵，如此任性的理由而已。
這天不管主菜食材是什麼，他都會想辦法做成義大利麵，炒好的第一份他也沒打算送去評比，而是想先給司玖吃。
黎四被司玖這麼一問，才仔細想了一下，「哥哥說過用當季的蔬菜炒義大利麵最好吃，現在是四月，用筍子？」
「我說的真的都記住了。」司玖滿意地點點頭，「不過還是看看這邊有什麼食材再說。」
正好今天有家烏殼綠竹筍的攤販過來擺攤，「這今早才挖的，看是不是很新鮮漂亮，你別看這個殼是黑黑的，不漂亮，吃起來可是嫩到不行，切給你們吃吃看！」
司玖不客氣地說好，攤主便拿了各小塊綠竹筍讓黎四和司玖直接拿著吃，之後黎四提著一袋竹筍，又挑了一些大蒜回去了。
米麵這些由大會供應，回到會場後黎四先去領了義大利麵條，隨後他跟司玖去領魚，魚還是活的，裝在簍子裡頻頻要跳出來。
「用腦締，讓魚先腦死再處理。」司玖示範給黎四看，拿著刀子迅速在魚腦部分刺一刀。
黎四點點頭，照樣處理完剩下的魚隻。接著要片魚，黎四試著要片一隻，但是連要從哪裡下刀都不會，「哥哥，你教我吧。」
「我是助手，怎麼能從頭到尾都我做呢？」司玖笑著，從背後握住黎四的手，他身高比黎四矮了一些，所以在背後視線沒那麼好，「你低一點。」
他唇瓣剛好落在黎四的耳畔，後者整個人一僵，隨後才微微弓了一點身子。
「你看從這裡這樣片。」司玖握著黎四的手，黎四的手溫向來比他的涼了些，「這樣就很好取。」
黎四完全沒有留意到底該怎麼做，注意力全在司玖身上了。司玖的手骨節分明，非常好看，長時間在廚房工作的細碎傷痕，更增添了特殊的美。
「你試試看。」司玖放開了黎四的手。
黎四立刻說道：「我還沒學會，哥哥再教我吧。」說著把魚翻面，果然還是不會片。
司玖輕笑無奈道：「不是很會騙人，怎麼不會片魚呢？」
黎四反駁，「我才不騙人，我最真心了。」但司玖握著他的手，他到第二隻才勉為其難學會了片魚，片得歪歪斜斜，沒有司玖的好看。
邊片魚，魚頭魚骨司玖已順手丟進旁邊的湯鍋，待魚全都片好後司玖拿出止血鉗，「這個就讓助手來就好，你去弄竹筍。」
黎四邊剝掉筍殼，邊看司玖拿著止血鉗，手起手落，快速地將魚刺給剔除，「哥哥，你怎麼會這個？學校教的嗎？」
司玖回道：「不是，是以前去吃虱目魚粥時，看到師傅這樣做，他看我在旁邊看得很入神，又剛好沒什麼客人，他跟我聊起來，就教我了。」
「哥哥這麼好，大家都喜歡哥哥。」黎四將剝除的筍殼也丟湯鍋裡，「不過我一定是最喜歡哥哥的一個。」
「喔？有多喜歡？」司玖手沒停下來過。
黎四看了司玖一眼，「筍子喜歡春天那麼喜歡。」
司玖悶著笑，「那如果這筍子是孟宗筍怎麼辦？它比較喜歡冬天。」
黎四剝得差不多，開始把粗纖維的地方切掉，「哥哥怎麼那麼不浪漫？」
司玖又抓了一條魚起來去刺，「既然我這麼不浪漫，那你別喜歡我？」
黎四火速拒絕，「不要，不可能，辦不到。」
司玖心裡甜得不可思議，「就這麼喜歡？」
黎四點頭，「最喜歡。」
司玖笑問：「這算是生日告白嗎？」
「當然不是。」黎四說道：「這是做菜時的閒聊。但無論哥哥什麼時候問我，我都會這麼說的。」
司玖明明已經非常熟練，還是險些被止血鉗戳到。這頭狼犬實在太會，他有些快招架不住了。
義大利麵是黎四自己做的，他先切好蒜頭入鍋將其爆香，丟入義大利麵，之後倒入高湯，直接用高湯將面煮熟，湯汁收得差不多後，再下筍片和虱目魚片炒熟。
最後盛起義大利麵條裝盤，將魚片和筍片放在上面，再加上校園裡摘的羅勒葉點綴。
黎四不急著交給大會，反而磨了胡椒粒，「哥哥先吃，我繼續炒給評審。」
司玖笑了笑，並不客氣，站在料理台邊開吃。微微蒜香沒有搶掉筍的清甜，高湯已煨進麵條之中，彈牙的麵條隱約透著魚和筍香，虱目魚一入口便是肥美豐腴的滋味。
「我看這是冠軍了。」司玖輕笑。
黎四笑了笑，「都是因為我有哥哥這個外掛。」
與會的選手除了被派來湊數躺平的之外，還是有許多認真比賽的。義大利麵並不是只有黎四做，也有別組選了這個題材，呈現的成果五花八門——炸風目魚丼飯、炸虱目魚烏龍麵、虱目魚茶泡飯、虱目魚蛋炒飯，甚至連虱目魚蛋包飯也有人做了。
司玖出去上廁所時遇到了自己從前的高職老師，「老師。」
老師看到他很驚喜，「司玖，今天怎麼會在這裡，當工作人員嗎？」
司玖笑了笑，「我來當助手的，老師是評審嗎？」
老師愣了一下，「嗯。你來當助手，這對其他選手不太公平吧。」
司玖笑著解釋：「只是陪家裡小朋友來玩玩，它參選規則裡並沒有說職業廚師不能當選手，不過沒關係，老師別困擾，說不定我家小朋友煮得不夠好，根本對結果產生不了影響。」
老師笑道：「那要是真的前幾名，摘掉沒問題吧？」
司玖點頭，「當然沒問題。」
他跟老師細談後，才回到廚藝教室，黎四還在收拾料理台，「阿四，我剛剛遇到我以前的老師了，他說我是職業廚師怎麼能來給你當助手，我跟他說要是你真的得名，就取消資格。會不會怪哥哥？」
黎四不按牌理出牌，沒說什麼我絕對不怪哥哥的話，「如果答會的話，哥哥能賠償我嗎？」
「賠什麼？」司玖瞇起眼，「我每天晚上陪睡還不夠？」
黎四擦拭料理台的手一頓，「我睡相不好，哥哥別怪我。」
「那我也是陪睡了，一陪還陪了兩年多，應該不用再賠償了？」司玖笑道：「更別說我今天壽星，我沒禮物還得賠償，說不過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