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57 曖昧
司玖心裡頗牴觸別人將他想像成容易受害被騙的人，就算他當初找黎四住進來沒有任何其他心思，這個鍋他都會背起來。
徐展揚完全沒有想到司玖會這麼說，吶吶地說道：「哥哥，你對黎四、不，這怎麼可能？」
他先前只感覺到黎四對司玖的心懷不軌，完全沒能感覺得到司玖對黎四有兄弟之外的情誼。
他不信自己的判斷能力會差到這種地步。
「怎麼不可能？就是這樣。」司玖笑答。
若是幾個星期前跟阿四吃涮溫體牛肉火鍋那次，阿四沒有刻意釣他，說不定他也還不會發覺，繼續用兄友弟恭的心態跟阿四相處。
但有些心思沒細想不會察覺，一細思就知道了。他對阿四好得非比尋常。
他當然不覺得起初他對阿四是愛情。
但就算彼時不是又如何，他如今對阿四情感確實不是友情、親情能定義。
只是面對徐展揚，他卻不需要說那麼多。
「我感情比較遲鈍，最近才想通，如果我對他沒有那個心思，我當初怎麼可能把他帶回家？你現在要不要去跟阿姨說她養子思想不正，行為不檢點？」
「什麼東西？」羅玉蘭笑著走過來，「你們在聊什麼，我怎麼好像聽到什麼不檢點？」
徐展揚急著要說沒事，司玖卻乾脆挑明了說：「媽，我心裡對阿四感情可能不太一般。」
羅玉蘭笑出來，「還以為是什麼事呢，你終於發現了嗎？阿四那孩子滿好的，年紀雖小但很體貼，也很照顧你。什麼時候在一起再跟我說一聲，我包個紅包給你們。」
徐展揚傻眼，「阿姨，黎四都還沒成年不是嗎？」
羅玉蘭笑道：「我又沒有要他們現在就要在一起，更何況法律也沒規定未成年人不能談戀愛，我都說了要等了啊。你也趕快去談戀愛吧，阿姨一樣有紅包要給你。」
徐展揚無精打采地哦了一聲。事情演變到這裡，他只能被迫真正放下自己心裡最想談戀愛的人了。
*
同樣是放學時分，陳助理又在校門口對黎四一揖。
「我奉老闆之命，要交東西給您，請問黎先生能借點時間給我嗎？」陳助理溫文有禮地對黎四說道。
若來的是閻家人，黎四還真的會轉頭就走，但他知道沒必要為難聽命行事的人，便點點頭，「走吧。」
陳助理這次換了另一個點，位在市區最高樓的中餐廳，餐廳安排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給他們兩人。坐在窗邊往窗外望去，樓房及車流的車燈化為城市的繁華映入眼簾。
陳助理笑著解釋：「我老闆說位在高處會有征服天下的快感，他說這樣您可能就比較會接受他的條件。我不能反駁，但心裡知道沒可能，要是您想答應他，在哪裡不是答應？可是我畢竟是員工，他要我帶您來，我就得聽話帶您來。請問您被美麗夜景感動了嗎？」
照他看來，黎四要感動是不可能的。從先前的私人會館到如今的高樓精緻餐廳，少年都是泰然自若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未曾來過這種地方的人。這種表現若非是早就習慣，那就是不在意。少年的經歷在那裡，沒有早就習慣這個選項，那就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黎四輕輕一笑，「他只讓你安排高樓夜景？沒有要你用我媽威脅我？沒有要你私下將我弄得更慘，之後閻家再出面對我好？」
陳助理笑道：「我老闆還不至於那麼糊塗。」
黎四不認同，「沒那麼糊塗會做出半路認親這種事？這年代很多老闆不都是請專業管理人來經營企業？」
陳助理笑著搖頭，「黎先生太聰明了。您真的才高中生嗎？」
黎四淡淡回道：「灌我甜湯沒用，我沒有打算收閻家任何好處。」
「嗯，但我老闆硬是要我把這些給您，我也沒辦法。」陳助理拿出一個牛皮紙袋，「他怕您覺得他沒誠意，所以準備了這些。」
黎四看都沒看，「不管裡頭是什麼，我都不會收。」
「我也是這樣想。」陳助理嘆了口氣，「那我可能還得多來幾次。」
黎四建議，「您不如就告訴他，您有找我就好。」
陳助理微笑，「要是那麼容易，就太輕鬆了。我老闆年齡雖長，卻沒有那麼好瞞。」
黎四笑了笑，「可以想見。但我真的沒打算不管是與他相認或是接收他任何好處。陳助理，你拿回去退給他吧。」
*
陳助理又將黎四的回覆給閻老爺子。
閻老爺子這回想得久了些，「一個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無慾無求。如果他什麼都不想要，何必加入金融社團，為什麼要去領獎？」
陳助理沒有回話。
閻老爺子看向他，「去查，一定有什麼是我們還沒查到的東西。去看，這次查他室友。說不定能查出什麼東西來，記得，別打草驚蛇。」
*
三月中下旬，氣候已經不如先前那麼寒冷，卻又不若再幾個月站在馬路上，動都不動都會融化，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光。
黎四迎來了申請的學校放榜的消息，他順利地上了第一志願的財金系。
司玖一般上班時間不會看訊息，有什麼訊息都是下班再一起看，所以這晚他是下班時看到置頂黎四的新訊息。
裝乖的小野狼阿四：哥哥，我考上了！
司玖垂眸輕笑。這暱稱是跟徐展揚那天吃完飯後改的，總覺得很符合黎四形象。他手指快速在手機螢幕上戳動。
司玖：恭喜，想吃什麼？哥哥請你，我們去外面吃大餐慶祝。
訊息剛發出去，一抬頭發現已經比他高的少年等在員工下班轉角走道，靠在牆看著手機，此時見他走來，正把手機收進口袋。
黎四看著下班的司玖，心想，大餐哪有眼前人美味？他喉結一滾，黑眸深邃。
司玖沒錯過黎四瞬間炙熱的眼神，內心失笑。少年怎麼從吃溫體牛火鍋那天晚上突然就不裝了？
要是阿四沒給任何線索，他恐怕不會發現不對勁，畢竟早已習慣少年的親暱，很難因為對方個子拔高這麼多就察覺些什麼。
如今想得那麼清楚，就回不去了，輕易地就能發覺對方隱藏得極好的情意。
但少年沒有說破，他也不打算拆穿，走近黎四，伸手揉了一把少年的短髮，「怎麼來了？」
黎四心裡想的是來接心上人回家，嘴巴說的是：「想趕快看到哥哥。」
司玖輕笑，「不是每天都在看，你昨天沒想趕快看到我？」
司玖這話跟先前不太相同，這種細膩改變，黎四不可能沒發現。他嘴角微挑，秒回：「不一樣，我昨天又沒放榜。」
司玖笑瞇起眼，「那你明天別來，反正你明天也不會放榜。」
黎四立刻拒絕，「不行，哪有天天放榜的。我已經放榜了，暫時沒別的事，之後每天來等哥哥下班。」
「喔？」司玖微微挑眉，決定給個甜頭，「你天天站崗等我下班，我怎麼有時間交男朋友？」
黎四脫口而出，「我來當哥哥的……」硬是打住。
司玖輕笑，「嗯？」
他長相極美，像天使一樣純潔無瑕，只是平日太過冷淡，眉眼也跟著冷冽許多。在黎四面前他倒是溫和也常笑，只是跟如今這種帶著點勾人氣息的笑還是不同。
黎四糾結了幾秒，決定不在這裡說。雖然現在看來兩人之間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他還是想給司玖一個正式的告白，「男朋友挑選的負責人。」
「喔？」司玖笑著挑眉。看起來少年還有後招呀，「那你可得選長得好看、很會做家事、會讀書、個子要超過一百八十公分，年紀還得比我小的。」
黎四險些直接就把自己身分證交給司玖了，「那是當然。」
兩人邊說邊走，已經到了機車旁邊，司玖將安全帽拿給黎四，兩人戴上安全帽坐上車，司玖發動車子，黎四已極為自然地抱著他的腰。
很多事情回想就會有些不一樣的看見——例如阿四坐車總要抱著他的這件事。司玖眉眼微彎，「你什麼時候開始不怕冷的？告訴哥哥，我不打你罵你。」
黎四一凜，卻沒鬆開手，反倒將司玖抱得更緊，「哥哥想多了，我一直都很怕冷啊。」
司玖輕笑聲淹沒在風中。
今天梅倩文沒跟出來，失去了老虎鈴噹的黑白無常剛好路過，不小心聽力太好地聽到了黎四這段回話。
黑無常：「這位說他怕冷……」
白無常：「我想鳳凰可能也是滿怕熱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