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53 啾啾！
司玖騎車載黎四回到家，前者去洗澡時，黎四走到梅倩文面前，對她伸出手。
梅倩文一臉莫名其妙，她都還沒跟金主申請要求眼睛受創太深的治療賠償，他對她伸手幹嘛啊。
黎四說道：「你那條吵死人的手鏈，借我用一下。」
梅倩文滿頭霧水，「啊？有這東西嗎？我的手鏈明明沒聲音吧。」
黎四還伸著手，「你也沒別的手鏈了，拿來。」
梅倩文雖然不明所以，但心裡也知道如果沒有黎四，她是不可能得到這條手鏈的，二話不說地拆給黎四，「要做什麼啊？」
只見黎四拿著手鏈搖了搖，搖了許多下，「這樣應該可以了，還給你吧。」
另一頭的黑白無常聽到跟平時完全不同的玉石琤琤撞擊聲，臉色同時一變——他們本來拿那條手鏈給梅倩文，是因為要警示他們別靠近那位。
但那位自己搖了手鏈，他們能不去嗎？他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這件事？
黑白無常完全不敢怠慢，飛快地來到黎四面前，「您有什麼事情嗎？」
梅倩文都驚呆了，這是她一個小角色可以參與的嗎？
「幫我看看，這是什麼？」黎四拿出他和司玖的手機，吊飾上閃著鎏金般的光澤，「突然跑過來的野獸，趕不走也殺不死。不說話但好像也不怎麼怕我。」
因為它怎樣都不走，看似要黏著司玖，黎四最末還是把金色指環吊飾掛回司玖的手機上，銀色的則在他自己手機上。
那隻野獸正窩在司玖的吊飾上，伸著象般的鼻子，捲著黎四的指環玩。
梅倩文震驚。原來沒死嗎！
黑白無常看得一清二楚，「這、這是……」
*
司玖身邊除了黎四有陰陽眼之外，林一樹也偶有靈通，照理來說他對神鬼之事應該是相對相信的，但事實上卻恰恰相反，他的冷淡疏離一路延伸至此，雖然完全相信黎四說的話語，但是對吊飾攤主說的過過香火，晚上就能作美夢卻是不信的。
可是他一躺上床入睡後就作夢了。
司玖發現自己似乎變得很小，視線所及全是黑的，起初他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小九兒怎麼會是顆蛋、怎麼會？」
「許是你身上創世時的鳳凰血液在九兒身上覺醒了，什麼樣子都行，你跟九兒都平安健康就好。」
司玖每天都在烏漆麻黑的世界裡，意識有時清醒，有時模模糊糊，大抵是睡眠的時間更多。某日，有好多人來跟他道別，他們都摸摸他、碰碰他、親親他，把他移動一個位置，他也不知道在哪裡。
再來他醒醒睡睡都沒有人跟他說話，他開始覺得有點寂寞，便試著挪移，一移發現他竟然跳得起來，雖然看不到卻還是一跳一跳想去找人，聽人說話解悶。
沿路跑跑跳跳也不知道走了很久，走到他都累了，卻還是誰也沒遇見。
司玖知道自己在作夢，但他沒辦法阻止自己在夢裡的思想變得幼稚任性。夢裡的小九覺得既累又渴，開始有了吃東西的慾望，但是他看到的還是一片黑，也不知道怎麼辦。
只能不停地向上跳跳跳想撞開那片黑暗，撞到他都沒力氣了，又睡了很久的一覺，突然，他覺得有什麼東西滴到他身上來。
正確地說，應該是滴到他外面那層黑溜溜的東西上頭。被淋得濕答答的，小九覺得不舒服，又去撞那黑漆漆的東西，這次，卻跟先前每次都不一樣，光線從外面透了進來，如華的月光照在他身上。
銀霜似的月色下，男人的長相美得近乎妖異，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眸，薄如蟬翼的睫毛既長又密，鼻樑高挺，唇微微有些上揚，如潑墨般的黑髮在風中微揚，雖然有些紛亂卻無損於他的俊美，肩上湧出金色血液，更加深了妖豔感。
毛絨絨初破殼的小鳳凰和男人對上了眼，「啾，爸爸。」
閻肆瞇著眼，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我生不出醜小鳥。」
「啾。」毛絨絨的小九抗議，「我不是小鳥，而且我也不醜。」
閻肆面色泛白，金色血液還不斷滴落，但饒有興致地泛起唇角，「那你是不醜的什麼？」
「啾啾。」小九毫無根據，卻理所當然地覺得，「我是漂亮的鳳凰。」
閻肆輕笑，「鳳凰早在多年前第一波神魔大戰時因為鎮壓魔神全族俱滅，你是鳳凰？那我還是……」
閻肆話還沒說完，卻不支地軟軟坐倒在地上。
「啾啾，你怎麼啦？」小九著急地在他面前拍著還短短小小的翅膀，胡亂撲騰一通，每根羽毛間泛出金紅色的火光，一碰觸到閻肆的傷口，竟然很快止血，下一刻甚至迅速結痂脫落，彷彿新生。
這點傷對他來說還算不上什麼，讓一隻初生鳳凰那麼忙，閻肆過意不去，「好了，相信你是鳳凰了，別忙了。」
「啾。」小九見他不滴血，也有力氣說話了，相當開心，搧了兩三下翅膀，隨便找了個位置降落，執著在另一點上，「那我好看嗎？」
傷口雖好，少數滲入體內的魔氣卻還需要閻肆逼出，他忙著逼出魔氣，聽到毛絨絨還跟普通小雛鳥毫無區別的小鳳凰所問的話語，逗弄之心一起，想釣一下鳳凰再回答問題，「你呀——」
小鳳凰剛才緊張那一齣事實上已累得不行，全身力氣都用盡，站在閻肆的手掌心上，微微歪頭睡著了。
閻肆目光不自覺地變得柔軟，手指微微撫上小鳳凰的翎羽。真好摸。
「好看。」
*
小九是被肚子餓醒的，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又看到眼前那張美到難以言喻的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爸爸，我肚子餓了。」
「說過了，我不是你爹。我有名字的。」閻肆雖然這麼說，卻沒有說出自己名字，「肚子餓了自己去找吃的。」
小九哦一聲，乖乖地拍翅膀要飛起來，肚子餓過頭力氣不夠，才飛了一點點就跟自由落體一樣直接降落，「我太餓了，好像沒辦法飛耶。」
閻肆嘖嘖兩聲，「那你就將就將就吃這些果子吧。」他掏出一個布包，展開在地上。那是他方才特意去尋找的果子，是天界特有的靈仙果，一百年才結一次果，外表如櫻桃般小巧可口，咬下去卻酸得要命。實際上極為滋補，能增進靈力，所以遍地難尋。這裡是因為夠荒郊野外，才能找齊那麼多。
小九興奮地說道：「啾啾，謝謝，看起來好好吃喔。」一啄下一口，差點沒噴出來，「好酸！」連忙換另一顆，「怎麼還是酸的？」把全部每一顆都啄過一口，卻沒有一顆是甜的，「好酸，我不要吃。」
閻肆挑起唇，「那可不行，這是我特別去摘的，不能浪費。」
小九眼巴巴地看著閻肆。
閻肆扳著臉，「不許叫我爸爸。裡頭每一顆都是你的口水，別想我幫你吃。」
「啾啾、嗚嗚。」小九含淚地看著那些紅通通地果子，被迫一顆顆慢慢啄，一頓飯摸了個許久才吃完。很奇怪，雖然很酸很難吃，但他吃完卻有力氣了，拍拍翅膀，他決定去做一件事，「你是不是不太會挑果子，我去挑吧，免得你因為找到的果子太難吃而餓死。」
閻肆才想跟小鳳凰說他是仙人不吃飯也不會餓死，小九已經拎著那布巾振翅飛遠了，本想攔住小鳳凰的，可是心想這是天界，沒有有毒的果子，魔族也敗得差不多了，倒沒有什麼危險，便放小鳳凰去了。半晌後，小九啄著一個又圓又大的布包回來。
小九興高采烈地將布包放下來，解開布包攤開來，裡頭有黃的橙的紫的果子，「這些我都試過了，很甜，你吃吃看。」
確實是每顆都試過了，閻肆看著那些每顆都被啄過一口的果子，對上小九熱切的眼神，突然沒辦法再把自己不吃別人口水的話重說一次，拿起一顆果子吃了下去。
「甜嗎？甜嗎？」毛絨絨小黃球期待地問道。
閻肆嗯了一聲。
小九開開心心地說道：「那以後我都去幫你找果子吃！你就不必勞累啦。」
閻肆看著跟球一樣的小團子跳來跳去，心裡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既覺得他可愛，又覺得他傻氣，想帶他回家養，幫他蓋最大的宮殿，找最甜的果子給他吃。
他低低地笑了，說了一聲傻鳥。
小九聽覺何其敏銳，立刻糾正，「我不傻，而且我不是一般的鳥，我是鳳凰。」
「知道了，那我也不是你爹，我叫閻肆。閻王的閻，肆意的肆。」閻肆自介裡暗示了自己的出身，「你以後叫我阿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