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三章—制勝(下)
嬴過兄長們⋯⋯這可能嗎？
小黑顯然不太相信大黑的話，瞇起眼睛皺眉沉思，小白同樣偏過頭思考兄長的話。
「小黑，不用想得那麼複雜。想一想我們跟你們有什麼分別就好。」大白插口道，一面自暴自棄拍打着左手上的繃帶團，不死心地抗議：「大黑⋯⋯真的不能包得輕盈一點嗎？」
「不行。」
「嘖。」
小黑提出四平八穩的回答：「跟兄長們不同的地方是實戰經驗不足，速度和力量也比不上。」
「這是你們的缺點，並不是致勝關鍵。」大白心不在焉地盯着左手看，搖了搖頭：「所以我才說小黑你死腦筋。再想想吧。」
「我⋯⋯」小白遲疑地開口。
大白轉向小白，鼓勵地問：「小白想到什麼嗎？」
大白面對小黑的態度包含老師的嚴厲，對小白則只含對弟弟的關照，有着明顯的温度差。
「大概是我能夠飛？」
「沒錯。小白能飛很有利，只要取得制空權，對地面的敵人有絕對的優勢。」 大白讚許地朝小白微笑，續解說道：「我跟大黑最大的弱點是只能在地面作戰，攻擊大多能對地而不能對空。只要巧妙利用這一點，就能拉近實力差距。」
「原來如此。」小黑恍然大悟，主動推論下去：「所以我應該盡力分散大白兄和大黑兄的注意力，讓大哥在空中有時間詠唱咒文。」
「對。這是一種解讀方式。」大黑朝小黑點頭，笑說：「但更直接的是讓小白攀升到更高的位置，脫離攻擊的射程範圍再施展魔法，而小黑你要做的是保護自己。」
大白分析道：「小白是因為擔心小黑的安危才留在低空吧？這無疑是把難得的優勢親手放棄。對伙伴的信賴度不足是你們的敗因之一。」
小黑想起兄長們的緊密的默契。當大白躍到空中追擊小紅的時候，被突然現身的神秘男子吹飛至半空。那時候，失控墜落的大白臨危不亂，氣定神閒，還有閒功夫閉目讓神，因為他知道大黑一定能趕上，並會牢牢接住自己。
無間的合作，把後背毫無保留交託給對方，需要的是全然的信賴。這就是兄長們跟他們最大的分別。
「不過，信賴歸信賴。」大黑斜睨着大白，不忘嗆他：「千萬別學某人這麼亂來，這對心臟不好。」
被大黑揶揄的大白不滿的哼了一聲。
小黑認為身經百戰的兄長，肯定有克服弱點的見解，好奇一問：「那麼，大白兄你們是怎麼對付空中的敵人？」
「我會使用狙撃槍。」大白想要踩大黑的腳報復，被大黑側身閃過，「嘖」了一聲續解釋道：「不過槍械須定點設置，機動力不高，面對快速移動的目標沒有優勢。」
「真要對付空中的對手，我們有軍方提供的專用裝備。」大黑看向小白，笑說：「比小白的翅膀醜得多的外置鋼翼。」
「原來如此。」小白和小黑用心地聽着，聽到令他們在意的詞語，齊聲問：「軍方是⋯⋯」
大白理了理身上的軍服，昂首挺胸地說：「我們加入了獸人之國的討伐聯軍彌賽亞，意為救世主。」
據諾亞所說，獸人之國在名為世界之淵的巨坑成立之初，便一口氣向人類十國同時宣戰，原本以為這只是獸人不知好歹的傲慢愚行，戰爭卻拉鋸多年，不分勝負。期間，大白和大黑為了收集情報，奉諾亞之命加入了聯軍。
「各地戰火不斷，到處也可在倏忽間淪為戰場。」黯然的神色在大白眼中一閃而過，他仰望枝椏間那一抹透亮的湛藍喃喃地說：「所以我們希望你們能作好準備，應對突發的情況。」
「不過也不用過份擔心。」大黑磨拳擦掌，爽朗地咧嘴而笑：「來日方長，我們會把你們訓練成一等一的戰士。」
小白和小黑認真的頷首，燃起雄雄的鬥志。雖然不喜歡爭鬥，亦不希望傷人，但要在危機四伏的世界安然走完下界這趟旅程，基本自保的力量是必須的，而兩名兄長是優秀的老師。
「很好就是這種志氣！」
嘭！
大黑熱情地在小黑背上拍了一下，力度沒拿捏好，這一下剛勁有力的掌擊拍得小黑彎下了腰，久久說不出話來。
「喔⋯⋯抱歉，一時不注意就⋯⋯」大黑不好意思地抓着頭，小白則慌忙撫着小黑的背。
大白在旁挑眉，把握時機回嗆大黑一句：「大黑，要綁起雙手的難道不是你嗎？」
走著走著，當他們正穿越一片矮權木叢時，大白察覺到後方的異動，頓了頓腳步。
沙沙⋯⋯
微僅可察的聲音傳進大白靈敏的耳朵，就像刻意放輕腳步的人踏在地面乾燥的枯枝上，仍難以避免產生的聲響。狐耳一抖，大白舉手示意眾人停下腳步。
可疑的聲音隨之停歇。
大白和大黑對看了一眼，朝小白和小黑點頭，便若無其事地繼續邁出腳步，眼角的餘光警戒瞧着四周。
一個身影亦步亦趨地跟在後方，每當大白他們停下來，那人便静止不動，每當他們前進時，那人便迅速跟上，而且越靠越近。
接近森林的出口，明媚的陽光從變得疏落的枝幹間柔柔灑下，周遭逐漸明亮起來。
就在眾人踏出樹蔭的一刻，一直伺機行動的人影便從埋伏的位置撲出，直撲一行人唯一的傷員，想把行動不便的大白撲倒在地。
猶如早料到對方的行動般，大白向側一踏輕鬆閃過突襲。大黑瞬間逼近，右腳蹬地，膝頭弓起，大幅扭動腰身，抬腿躍起，「嘭」的一聲悶響，一記漂亮的迴旋踢把那人直線踢飛出去，向後飛去的身軀重重撞上樹幹，像軟泥般滑了下去。
在掙扎扭動的人影能夠爬起來前，大白一個箭步上前，瞬間抽出腰間的配槍，在極近的距離朝他的頭部開槍，行動果決，沒半點遲疑。
砰！
轟然的槍聲炸裂，在林間迴盪，頃刻血花飛濺。
「嗚啊！」第一次目睹殺人的畫面，而且是被一槍爆頭的慘死，小白雙目圓睜摀住了嘴，連連後退，跌坐在地上，胃部一陣翻騰。
槍響漸漸淡去，四周回歸寂靜。腦漿與鮮血暈染翠綠的草地，形成腥紅的潭子，濃重的鐵鏽味充斥整個空間，刺激着敏感的鼻尖，把人薰得頭暈轉向。
世界是殘酷的。
小白和小黑長久活在和平温馨的伊甸園，日子久了，這印象漸漸被冲淡忘，然而此刻這赤裸裸的事實再次毫無保留揭露眼前，衝擊他倆的感官。
小黑蹲了下去摟過小白顫抖不已的肩膀，柔聲安撫：「大哥，我在，別怕。」
兄長冷血的行徑令小白和小黑目瞪口呆，木納的表情變得無比陌生，緊抿的雙唇彷彿在高聲獰笑，沒法理解的小白戰戰兢兢地問道：「大白兄為何要殺他？」
不是有其他方法嗎？可以擊昏他，可以奪去他的武器，亦可以想辦法癱瘓他的行動，為何如此乾脆，如此直接，毫不猶豫便扣下扳機，痛下殺手？
「小白，戰場容不下婦人之仁，同情對手的下埸就只有被反殺的份。」大白單手擦着染血的槍枝，目光如炬地斷言道：「而且在我開槍之前，他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