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六章—挑釁

　　「我從來都不是你們的敵人。」

 

　　「你根本就不是我們的朋友。」

 

　　幾乎是同時，極為相似的句子，完全相反的語意，從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的嘴裡傾吐而出。

 

　　「果然。」對於小黑決絕的回應，小紅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不在乎地聳肩：「我就說向你們招降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小紅跟小黑有一個共通點，都是對於珍視的事物過份執著，對於認定的事物堅定不移，這份非比尋常固執令他們在價值觀上從來不肯退讓。

 

　　兩個硬脾氣的人互相碰撞，自然各執己見，火花四濺，所以總是相處不來，爭執不斷。

 

　　縱使一直處於下風，攻擊連番落空，小黑的態度依舊不卑不亢，鏗鏘有力的聲音傳進小紅的耳裡：「自從你向神明大人揮刀，妄圖弒神的那一天起，我們便注定並非同路人，無論是我，還是大哥⋯⋯」

 

　　最後一句如正中要害的錘擊，狠狠粉碎他虚張聲勢的從容。

 

　　把對方捉摸透徹的並不只有小紅，小黑也同樣了解他，所以也能以言語使其動搖。

 

　　身為孤兒的自卑、對愛與關懷的渴求與心靈的無依無靠，就是小紅最大的弱點。

 

　　如他所料，小紅的表情瞬間變了。

 

　　「你有什麼資格代表小白說話！」

 

　　小紅歇斯底里地打斷小黑的話，他發瘋似的用力地抓頭，把微卷的紅髮抓成鳥窩。

 

　　玩味不羈的語氣首次出現變化，他雙手抱頭，慌亂的視線射向倒地不起的人，如同夢囈般喃喃自語：「小白絕對不會拋棄我⋯⋯一定不會⋯⋯唯獨他不會離我而去⋯⋯對吧？小白！」

 

　　小黑挺身擋在小白身前，黑色的身影儼如穩固堅實的大山，完完全全遮掩小白，令小紅看不見也碰不著。

 

　　礙眼！礙眼！礙眼！

 

　　狂亂的怒意燃起，如野火般急速擴散。

 

　　一個念頭隨之變得異常鮮明。

 

　　對了，礙事的人幹掉了不就好了嗎？

 

　　殺掉他！殺掉他！殺掉他！

 

　　強烈的殺意令血液沸騰，殺戮的慾望蠢蠢欲動。他下意識撫上掛在腰間的匕首，感受金屬絲滑冰凉的觸感。

 

　　沉穩的聲線再次響起：「別殺他，他是必要的催化劑。」

 

　　「嘖！」小紅雖然心生不快，但這人的話可不得不聽。

 

　　即使不能殺他，濺點血應該沒問題吧。

 

　　關鍵的種子已播下，小白遲早也會落入他的手，這只是早晚的事，也不必急於一時 。

 

　　對大局的掌控令小紅安心，焦躁的心瞬間冷靜下來，自信的笑容重回臉上。飄浮在半空，羽翼輕扇，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亂成一團的紅髮。

 

　　小紅原本只是受命來傳話，嘗試無謂的招降。起初他只打算肆意玩弄小黑一番，再瀟灑退場，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就這樣空手離場，太便宜他了吧？這個礙手礙腳的傢伙。

 

　　與此同時，小黑從小紅透露的隻言片語間抓出事情的端倪，真相細思極恐。

 

　　既然與黑之國的人們相遇是小紅有意為之，遊醫三人是小紅找來的，那麼他是早知道小白會受傷，所以預先找來醫生嗎？

 

　　從上界初來乍到，小白便中箭墜落，恰巧一陣怪風刮起把小黑吹走，令小白落單⋯⋯

 

　　種種疑問陸續浮現，拼圖一片一片組裝起來。

 

　　小紅就在那裡，看著他們⋯⋯

 

　　「是你下令放箭，把大哥從空中擊落的嗎？」

 

　　小紅只是笑而不語。

 

　　「回答我！」

 

　　沉默無疑等於默認。

 

　　原本小黑只是打算暴打小紅一頓以解心頭之氣，但現在他想要直接撕開那張面目可憎的假臉。

 

　　「別廢話，來打一場吧。」

 

　　血瞳併發嗜血的赤色光芒，小紅霍地拔出腰間的兩把匕首，刀刃劃出銀色的圓弧，在朦朧月色下泛著陰冷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