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九章：所謂的家

　　葉警戒地盯著嵐，慎防他忽然發難，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把武器插回腰間，再悠悠開口。

　　「父親之死令首領之位懸空，引發爭奪戰。無論你的意願如何，各路覬覦權位的勢力定必會找上你，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嵐筆直地凝視葉的雙目，一字一句地說：「因為你也是父親的兒子，跟我、楓同樣有優先繼承權。」

 

　　正因如此，我才會被盯上，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你只有兩條路。像個窩囊廢般放棄掙扎，自我了斷。」嵐舉起兩根手指，紅瞳瞇成危險的弧度：「或是全力一搏。」

 

　　嵐捎來的情報如晴天霹靂，令葉張著嘴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有足夠的覺悟，什麼也保護不了。無論是你，還是你身邊的人⋯⋯」嵐看了櫻一眼後加重語氣：「都不能倖免。」

 

　　下一刻，嵐揪著葉的領口把人拉近，壓低聲線：「別太信任櫻之庭的店主，這是我最後的忠告。」

 

　　話畢，葉被猛力推開，踉蹌數步才站穩。

　　「今天只是來給你一個警告，我們下次見面時便是敵人。洗好脖子待宰，或是拾起武器備戰，好好想一下吧。」

　　嵐拉上風帽，往後一躍便溶於夜色，誠如其名，來去如風。

 

　　葉扶起櫻，讓他靠在懷裡，輕拍臉頰：「櫻！櫻！你還好嗎？」

 

　　「沒事⋯⋯」櫻捂著破皮的額角，支起身子：「葉才是，有沒有受傷？」

 

　　葉低頭道謝：「我也沒事，這也多虧了你。」

 

　　葉還想說點什麼，卻被櫻以食指抵著唇。　　

 

　　「我不是說過，店主保護店員的安全是理所當然的嗎？」櫻抬頭看著葉，虛弱地笑了笑：「所以，葉什麼也不用說。你就安心待著吧，別想太多。」

 

　　簡單善後後，他們一同回到廚房做菜，不久便傳出飯香。

 

　　咕⋯⋯

 

　　小犬委屈地蹲在牆角，肚子傳出不爭氣的聲音。

 

　　櫻把食物端上餐桌後主動靠近：「好了，小犬有好好反省嗎？」

 

　　小犬吸著鼻子，嘀咕道：「櫻，對不起，我知錯了。」

 

　　櫻寵溺地撫摸牠的頭，笑說：「知錯能改就好。我留了小犬的份，現在就去盛。」

 

　　聞言，小犬立即精神百倍，從地上跳起，振臂歡呼：「哇！我就說櫻最好了。」

 

　　小犬蹭著櫻的手，後者柔聲叮嚀：「你們往後要好好相處哦。」

 

　　「嗯！櫻交託的事情，我會好好辦的。」小犬回頭看向葉，粗氣粗氣地喊話：「小葉子！你以後就是我的小弟了。放心，往後有什麼事，有我罩你。」

 

　　小葉子⋯⋯

 

　　葉正為這個奇怪的暱稱哭笑不得時，小犬不待他回應，便蹦蹦跳跳跑到餐桌就坐。

 

　　葉隨櫻到廚房幫忙，隨口搭話：「你們真要好。」

 

　　「因為是老朋友了。」

 

　　真好⋯⋯如果我也擁有這樣的家⋯⋯

 

　　幻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葉的家父親公務忙碌，很久才能見上一面，他跟嵐大哥關係不佳，每次碰面總吵架收場。最親近的只有楓二哥。

 

　　黑幫少爺的身份並沒為葉帶來多少擁戴者，皆因他的頭銜有名無實。除了父親外，黑羽基本由兄長們二分天下，而葉只是依附在楓旗下打混的小子。

 

　　長期的孤立令他把心藏起來，外表強作堅強，內心仍充斥著寂寞和孤獨。

 

　　櫻彷彿能讀懂他的所思所想，伸手戳一下他緊皺的眉心：「葉在想什麼有的沒的？櫻之庭也是你的家哦。」

 

　　葉嚇了一跳，臉一把刷紅：「⋯⋯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葉的情況都寫在臉上，超好懂，呵呵。」

 

　　這點還真一點也沒變。

 

　　「你能來這裡，真的太好了。」

 

　　一口熱飯下肚，一掃整天奔波的疲憊。煎得金黃的鮮魚，煮得香軟的白飯，燉得柔嫩的青菜，每一口也散發滲入心扉的暖意，洋溢簡單樸實的幸福。

 

　　咚咚！

 

　　小犬以短小的前肢，敲著火速清空的飯碗：「櫻！我餓了！再添一碗。」　　

 

　　「好的好的。」櫻瞥一眼葉手上的空碗，笑瞇瞇地問：「葉也要多吃一點嗎？」　　

 

　　迎上盈盈笑眼，櫻身上未解的謎此刻似乎不再重要。

 

　　「我也想⋯⋯再添一碗。」　　

 

　　現在老實接受這份善意，應該沒關係吧？

 

　　櫻接過碗子，嫣然一笑：「當然沒問題。」　

 

　　眉眼舒展，嘴角勾起，葉自然跟著笑了。

 

　　「謝謝。」　

 

　　他心想，這大概就是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