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四章：笑容隱藏的真意

　　「店主保護店員的安全，不是理所當然嗎？」

 

　　櫻看向葉，笑著反問。

 

　　葉沒能看透櫻的笑容，僅從他的身上看到兄長的影子。同樣的笑臉迎人，同樣的深藏不露，喜怒哀樂皆以笑來呈現。

 

　　笑，就像沒法剥除的面具一樣，藏起真心實意，掩蓋情緒波動，儼如虛無飄渺的泡沫，讓人無所適從。

 

　　二哥的背叛記憶猶新，葉沒法再輕易相信這樣的人。

 

　　或許葉明顯不太信服，櫻馬上補充。

 

　　「櫻之庭需要僱新的店員，主要是因為店裡快迎來旺季。」　

 

　　「旺季？」

 

　　身為黑幫成員，葉與普通人的生活無緣，入獄後更與社會脱節。他順著櫻的視線瞥了桌曆一眼，可愛的小插畫描繪出一頂畢業帽。

 

　　三月是相遇，亦是離別的季節。

 

　　櫻市的規模不大，只有一所市立高中，畢業生離開櫻中後，需離鄉別井升學，而鮮花正是送別最好的祝福。

 

　　「嗯，櫻之庭近日接獲大量訂單，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葉能過來真的幫大忙了。」　

 

　　待處理的單據在收銀處堆成小山，看來櫻所言非虛。葉輕輕點頭，勉強接受這個說法，接著問。

 

　　「為什麼是我？」

 

　　即使人手不足的理由說得過去，但這並不構成非他不可的理由。

 

　　每年申請社會實習的更生人士很多，年齡、外貌、性別、技能各異，任君選擇，櫻卻偏偏選上沒有任何經驗，而且背景複雜的葉，令人不得不懷疑他另有目的。

 

　　「那是因為⋯⋯因為⋯⋯」

 

　　面對連番追問，櫻支支吾吾老半天，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什麼不能說的理由嗎？」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最終櫻回以不著邊際的答案。

 

　　「因為葉於我而言，是特別的。」

 

　　然而，葉不讓他蒙混過去。不問清問楚，他實在沒法放寬心。　

 

　　「哪方面⋯⋯」

 

　　「葉，你給我適可而止．太纏人很討人厭！」

 

　　一直沉默不語的小狛，略帶不耐地打斷他。

 

　　「櫻好心收留你，你的態度卻咄咄逼人，當他犯人般質問。你不覺得自己很失禮嗎？」

 

　　面對小狛直白的指摘，葉愣住幾秒後，低頭老實道歉。

 

　　「對不起，我沒冒犯的意思。」　

　

　　或許是櫻溫和的態度，葉比平常更能暢所欲言，不小心就太過了。

 

　　「沒關係。」櫻抬手阻止小狛發作，拉來一張椅子，與葉對坐著：「雖然有些事情我還不能告訴你，但如果能釋除你的疑慮，我很樂意回答你其他疑問。」

 

　　葉認真地點頭，詢問最在意的事情：「櫻，你知道我的過去吧？」

 

　　櫻市是和國一個小市鎮，而黑羽是國內惡名昭彰的黑幫，有著上千年的悠久歷史，和國的國民無人不曉。

 

　　櫻雲淡風輕地回答：「嗯，我知道哦，你的檔案都有詳細提及。」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仍能若無其事地接納我？」

 

　　我不相信世上存在如此純粹的善意。

 

　　「誰也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吧？我看重的是一個人的本質，而不是外在的條件。」

 

　　櫻直視葉的雙目，一字一句地述說。

 

　　「過去不可改，未來尚能追，我相信葉的本性並不壞，能成為稱職的店員，這樣就可以了。」

 

　　相信⋯⋯躊躇不前的我，真的值得你信賴？　　　

 

　　櫻伸出食指，戳了一下葉皺成一團的臉孔，輕笑道：「我說過請葉安心待著，就說到做到。」

 

　　「可是⋯⋯」　　

 

　　若到了今天，組織仍緊咬不放，仍不肯放過我，我必須獨自面對。

 

　　櫻雙手拍上葉的肩膀，保證道：「一切都交給我好了，身為店主，我一定會保護你。」

 

　　「今次，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櫻最後一句說得很輕，沒傳到葉的耳裡，便隨風消散。

 

　　咚咚！

 

　　這時，櫻之庭的木門被輕輕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