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偶爾也想吃真亂倫,攝政王和幼帝那種,看起來應該是叔侄,也確實是叔侄,不過是反過來的,皇帝是幼子,生下來的時候他大哥都快是做爺爺的年紀,他出身也一般,生下來就陰陽不協,十二歲才頭一次見到自己二十五歲的侄兒,前朝的皇室龍脈們互相殺得沒剩下幾個,最後叫他先頂上了皇位,他也分不清是哪個哥哥造了反謀了逆,被流放邊疆以後死於風沙,結果倒是養出一個好兒子來殺回國都,反正大臣說他是皇帝他就是,侄兒說他不是他就不是,他只管坐在龍椅上,等著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
侄兒贏了,他被扶上龍椅,摳著手指頭等侄兒說話,他快十三歲,正在長個子,臉孔生得蒼白而柔媚,天生一副軟骨頭,病懨懨地坐在龍椅中間,一點兒皇帝的樣子也沒有,侄兒在堂下發了話,大不敬地盯著他的臉,說幼帝體弱,朝中需立攝政王,朝堂中心照不宣地響起舉薦聲,他像是連這點聲音也忍受不了一樣,皺著眉匆匆點了頭,就讓人扶著下朝了,堂下站著二十五歲的攝政王,將才大略、亂世梟雄,他該早死讓這個侄兒順理成章地登基才對。
但他其實不是很想死,雖然天生有疾,又因為從小沒有母親撫養連說話也很遲鈍,但他的腦子是清楚的,只是高牆深院常年的禁錮把他關得像個弱智,外頭的人怎麼活,他不清楚,他只知道每天要到那硬椅子上坐一坐,不管別人說什麼點頭就對了,近身的女官是唯一一個會教他點東西的人,下了朝他就讓人扶著躺到床上,女官用帕子擦他額角上一點虛汗,替他把被子拉到胸口,說陛下睡吧,夜裡家宴還要接見攝政王,他閉著眼睛,說阿姐,我還沒活夠,女官心裡一酸,伸過來握住他手,說陛下寬心……您是皇帝,是攝政王的叔叔……
那天晚上他就被攝政王抱著送回來,在成年男人的臂彎裡昏沉睡著,攝政王把他一路抱到龍床上,毫不顧忌地在床邊坐下,說陛下喝了點酒,醉了,去打水來,女官臉孔微微發白,示意身邊人下去打水,自然也不敢管他坐在龍床上的大不敬之舉,攝政王看著這個病弱遲鈍的叔叔被侍女用清水細細擦拭,像一件上好瓷器一樣怕碎,笑了一聲就站起來,說陛下身體太弱了,不必催逼他了,明天讓他好好睡一覺,女官應下來,送走他之後才俯身下來細細查看皇帝,一整夜提著心守在床邊。
皇帝自那以後當然是三天兩頭地免了早朝,但歪打正著的,身體倒真的強健了一點,女官陪著他在花園裡散步,季春時天氣溫軟和煦,他跟女官說阿姐,一年四季都是春天就好了,攝政王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來,笑著說陛下若是愛春天,等身體強健起來,我送陛下去滇南小住,真正是四季如春的地方,他盯著攝政王看,怕給這個侄兒淹死在運河上,於是搖搖頭,說我不愛去,攝政王無所謂一樣點點頭,說那我晚些給陛下送滇南的新奇果子來,還有一頭漂亮的野豹子。
攝政王倒並沒有要逼他做昏君,似乎也不著急殺了他登基,皇帝在異獸園裡餵了兩年孔雀,十四歲的時候撞上一個不懂規矩的小侍女,女官才想起來,說陛下也長大了……身邊該進些人,他在觀景臺上坐著,還是一身軟骨頭,說進些人做什麼,女官也大了兩歲,很老成地,說男女之事,陛下也該懂了,皇帝若有所思地把鳥食捏碎,說那阿姐就安排吧——幾夜以後他殿裡就有了新人,個個都給他阿姐調教過,說不該看的不許看,他把那個雙眼緊閉的小姑娘看了一遍,第二天早上問女官說阿姐,我是男是女?
女官在他下首站著,說陛下天生陰陽相融,做皇帝時自然是男人,他病懨懨嘆出一口氣,沒再說什麼,然而那天夜裡侄兒就到了他宮裡,那個照常在殿裡服侍的小侍女給拖下去了,攝政王站在他書案前看他寫的字帖,說陛下知曉人事是好事,但侍女怎麼能行,將來生下皇儲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女官跪著,他站得腳痠,乾脆靠著龍床坐下來,沉默不語地摳自己的手指,攝政王看完了他的字,轉過來看他像睡不醒似的倦顏,說將來的太子,必定得有個尊貴的母親。
皇帝還在摳自己的手指,長衣襯出高瘦的身條,說話仍然有點遲鈍,然而落地石破天驚,說既然如此,那我給攝政王生一個太子呢?女官驚得來抓他衣襬,他自顧自點點頭,說好過去死呀……阿姐,我沒活夠呢——攝政王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皇帝不像在說瘋話,也望回他的臉,難得地講出一長串話,說我不愛做皇帝、也不愛做男人……可是不做要死,做了也活不長……我給你生一個太子,你去做皇帝,讓我和我阿姐去外頭活,好不好?

-消化不良-

發表評論

評論

Top